家中圆满幸福之人自是不会懂得那种害怕得到又失去的感觉。
从前段怡安没有家,所以当要和裴淮川有一个家后,她每日都会失眠。
但今日入夜后,她很快就睡着了……
这或许就是,早知要失去,便没那么害怕了。
翌日一早。
段怡安照例为裴淮川沏了一壶清茶送到他书房中。
她刚伸出手想要敲门,一道雪白的身影便从书房内走了出来,直直地撞上了她。
“对不住……”
女人抬起头话刚出口就怔愣在了原地。
段怡安这才发现她就是宁笙笙。
宁笙笙也在打量着她,看到她和自己相似的眉眼,不由震惊。
她转过头去问裴淮川:“阿川,这位姑娘是?”
书房内,坐在沉香木的雕花太师椅上的裴淮川脸色微变,随即道。
“这是我义妹。”
义妹这两个字,段怡安已经许久未曾听到过了。
两人定亲后,裴淮川在与他人介绍时,都是唤她未过门的娘子,夫人。
“义妹。”
宁笙笙轻声重复了一遍,露出了然的微笑。
她对段怡安伸出手:“你好,我是宁笙笙。是阿川的知心好友。”
‘知心好友’四个字刻意重音,像是欲盖弥彰些什么。
“你好。”段怡安礼貌又疏离,没有回应宁笙笙示好的握手。
而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被撒出来的茶水烫红的手缩了缩。
裴淮川见状起身,急忙对她解释:“笙笙刚从边外的藩国回来,她是宁府小姐,自小便耳濡目染如何管家掌事。我便想让她来世子府帮你协理府中事宜。”
他快步走到段怡安身边:“怡安,你别多想。”
话落,他又对宁笙笙道。
“笙笙,你先去忙吧。”
“好。”
宁笙笙看了一眼段怡安,这才离开。
待她走后,书房便只剩下裴淮川和段怡安两人。
往日段怡安都是放下茶盏便离开,今日却迟迟没有动作。
裴淮川不由问:“怡安,你今日怎么了?”
“淮川,我不想再执掌府内中馈了。”
段怡安将手中沏好的茶放在裴淮川桌边。
裴淮川只当她是最近筹备婚事累了,所以并没有太惊讶。
“也好,那便把府中的大小事宜都交给笙笙,你好生休息。”
“就算不打理府中内务和外头的铺子,我们成亲后,你也是世子府唯一的当家主母!”
说着,他温柔地将段怡安拥在怀里。
如若是以前,段怡安定会心生感动,可如今她却在想,离开世子府后的自己该何去何从。
她敷衍了裴淮川几句,便转身离开了。
今日响午,裴淮川破天荒地留在府内陪着段怡安用膳。
以往段怡安定会欣喜不已,可今日她却兴致缺缺,一个人站在厢房失神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待饭菜上齐,裴淮川喊她用膳,许久都不曾回应。
餐桌上。
裴淮川不停地给她夹菜。
“多吃些,怡安,你的身子太过纤瘦了。”
段怡安埋头,木然地吃着:“嗯,好。”
如若不是亲耳听见他和他好友所说的话,段怡安怎么也不愿相信,眼前这个满目温柔的男人会选择在大婚当日悔婚。
裴淮川亦是此时发觉了她的异样,不由问:“怡安,你可是有何不适?我怎觉你这两日有些许异样?”
段怡安闻言,抬起头看向他:“兴许是操劳婚事,有些累了。”
裴淮川这才打消顾虑。
“这些日子有劳怡安了,不过成亲之事,大可交给下人们就好,无需亲力亲为。”
“如若累着你,我定会心疼。”
段怡安不懂他明明不爱自己,怎么能说出这般关切的话语。
她竭力扯出一抹甜笑:“成亲之事一生便只有一次,我自然是要好好筹备的!”
裴淮川闻言,脸色有些不自然。
“也是。”
段怡安将他的神情忽略,随便吃了一点饭菜,就回了厢房。
当日,她拿出信纸,又落笔写下今日的心事。
“六日之后便是我们大婚之日。今日为淮川奉茶时,我在他的书房又一次看到了他的旧情人。我们生得确实十分相像,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