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初一被塞进汽车后座，嘴里还在流血。
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按着他，像是怕他跑了。其实他根本跑不动——肋骨疼得呼吸都困难，右眼肿得只剩一条缝，嘴角的血混着泥水往下滴，把破褂子前襟染得一片暗红。
车子开得飞快，窗外的霓虹灯变成模糊的光带。林初一昏昏沉沉地想，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。
"你们弄错了......"他哑着嗓子说，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。
没人理他。
车子猛地拐弯，他的头狠狠撞在车窗上，眼前一黑。
等再清醒过来时，他已经被人拖进了一栋大宅子。地板光得能照出人影，踩上去却冰凉。头顶的水晶灯亮得刺眼，他眯着眼睛，看见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，脸色阴沉。
"老爷，人带回来了。"保镖队长一把将林初一掼在地上，"就是这小子对少爷动手。"
林初一挣扎着撑起身子，喉咙里全是血腥味："不...不是我......"
萧清长站起身，慢慢走到他面前。那双眼睛冷冷的，从上到下把他刮了一遍。
"你知不知道，动我萧家的人是什么下场？"
林初一摇头，他想解释，可一张嘴就咳嗽，血沫子溅在地板上。萧清长嫌恶地后退半步，对保镖摆摆手："先关起来，等嘉宜醒了再说。"
他被拖进地下室，铁门"咣当"一声关上。
黑暗里，林初一蜷缩在墙角，浑身发抖。不是怕的，是疼的。肋骨可能断了，呼吸一下都像刀割。他摸黑检查自己的伤，手指碰到肚子上一大片淤青，疼得直抽气。
"妈的......"他咬着牙骂了一句。
救个人反倒要搭上命，这世道**荒唐。
地下室里又冷又潮，林初一昏过去又醒过来，不知道过了多久，铁门突然开了。
刺眼的光照进来，他下意识抬手挡眼睛。
"就是他？"一个陌生的声音问。
"对，阮少爷您小心点，这小子凶得很。"
林初一眯着眼，看见门口站着个穿学生装的年轻人，戴着圆框眼镜，文文静静的，和这地方格格不入。
那人蹲下来，仔细看了看他的脸，突然"咦"了一声。
"你不是......"阮宁皱起眉，"巷子里那个人？"
林初一嗓子干得冒烟，说不出话，只能点点头。
阮宁猛地站起来，对保镖说："你们抓错人了！是他救了嘉宜！"
保镖一脸不信："阮少爷，您别被这小子骗了......"
"放屁！"阮宁难得爆了粗口，"嘉宜醒来说救他的是个穿破褂子的，就是他！"
保镖还想争辩，阮宁已经不耐烦地推开他："快去告诉萧伯伯！真要闹出人命吗？"
林初一听着他们吵，脑子里嗡嗡响。他看见阮宁又蹲下来，递给他一个水壶。
"喝点水。"阮宁声音轻了些，"对不住，他们弄错了。"
林初一接过水壶，手抖得拿不稳，水洒了一半。他顾不得那么多，仰头就往嘴里灌。水流过喉咙，冲开血块，他呛得直咳嗽。
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"人在哪？"是萧清长的声音。
铁门完全打开，光亮照进来。林初一眯着眼，看见萧清长站在门口，脸色比刚才还难看。
阮宁站起来："萧伯伯，真是他救了嘉宜，嘉宜亲口说的。"
萧清长没说话，走到林初一面前，仔细打量他。林初一仰着头，不躲不闪地跟他对视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萧清长突然叹了口气。
"扶他起来。"
两个保镖赶紧过来架人。林初一腿软得站不住，全靠他们提着。萧清长看了看他身上的伤，眉头皱得更紧。
"赶紧请史密斯医生过来。"他转头对管家说，"再准备间客房。"
阮宁松了口气，冲林初一笑了笑："没事了。"
林初一没力气回应。他被人架着往外走，经过一面镜子时，瞥见自己的样子——满脸血污，头发结着泥块，破褂子烂得像抹布。
镜子里，萧清长和阮宁衣冠楚楚地站在后面，像是两个世界的人。
他闭上眼睛，任由保镖把他驾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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